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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姜懿珊
2022年11月6日至18日，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第27次缔约方会议（COP27）在埃及沙姆沙伊赫召开。此次会议在俄乌战争引发的全球能源供给冲击大背景下召开，各国领导人和缔约方代表围绕应对全球气候变化的国际合作机制和行动展开谈判与磋商。会议通过决议草案中提到，欲将全球升温限制在1.5°C内，就必须在2030年前将全球温室气体排量在2019年的基础上减少43%的水平；要求各缔约方在2030年前逐步减少煤电使用，减少温室气体的排放。对此，各国展开激烈讨论并做出承诺。
一
主要发达国家积极推进“退煤”，俄乌战争或使进程波动
发达国家在减少煤炭方面已做出积极努力。为了实现《巴黎气候协定》中将全球变暖限制在1.5°C的承诺，欧洲各国为逐步淘汰煤炭从政策上承诺并制定了“退煤”时间表。比利时是欧洲第一个退出煤炭的国家，其最后一家燃煤电厂于 2016年3月关闭。法国在COP22会议上承诺到2023年逐步淘汰煤炭。英国承诺在COP26会议之前退煤，现在提前到2024年。2022年11月德国最高法院通过了一项关于实现气候目标的裁决，将原来208年退煤提前到2030年，波兰在COP26上签署《全球煤炭向清洁能源转型的声明》，意味着其将在2030年之前履行淘汰煤炭的诺言。此外，美国也很早就启动了退煤的进程，自2011年起的十年间，美国的燃煤电厂从589家减少到504家。
俄乌战争引发能源紧缺，欧洲重启燃煤发电，总体上不影响其减排目标实现。2022年3月以来，面临俄乌战争引起的天然气短缺，部分欧盟国家加大对化石能源投资，重新启动燃煤电厂。2022年6月，德国通过了扩大燃煤电厂储备的立法，表示可以让闲置的褐煤发电厂重新投入使用以应对俄罗斯切断其天然气供应的威胁。同月，法国能源部也表示或将重启位于法国东北部洛林地区的煤炭发电厂。根据国际智库Ember Climate的估算，在2022年冬天欧洲各国政府将在化石燃料基础设施和供应上多投入480多亿美元。但从现有部分欧洲国家准备重新启用煤电厂的表态来看，未来仍然会保持“退煤”趋势，不会对其长期减排目标有过多负面影响。而且，2022年6月，欧盟委员会正式通过了REPowerEU计划，明确逐步淘汰俄罗斯化石燃料。计划投资2100亿欧元，主要用于清洁能源和工业，该计划付诸实施，到2030年，欧盟可再生能源发电总量将达到1236 吉瓦。不仅如此，欧盟为实施2030年气候目标，各成员国已经表示支持在2035年前禁止销售新的化石燃料汽车和面包车。
二
各国在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上就退煤减排问题产生激烈讨论
“退煤”对减少碳排放愈发重要，是历届会议关注重点。2019年，来自煤炭、石油和天然气的碳排放量增长最大，占所有人为排放量的64%。但是，同年于西班牙马德里举办的COP25所通过的决议文本中并没有提及化石燃料，各国还未意识到“退煤”对于减少碳排放的决定性作用。2021年，在英国格拉斯哥举行的COP26上，各国承诺加快“逐步减少未经减排处理的煤炭”，首次将煤炭列为污染最严重的能源。
COP27上各国对于逐步淘汰的化石燃料是否仅限于煤炭展开激烈讨论。在今年的会议上，印度提出将“逐步淘汰”的表述应用于所有化石燃料，而并非单单针对煤炭，因为：其一，2021年，煤炭占印度发电量的70%，如果单纯的依靠“淘汰煤炭”作为减少碳排放的根本手段，印度可能会发生能源安全危机；其二，作为用煤大国，印度事实上不想也不能过早淘汰煤炭，提出“淘汰所有化石燃料”也是其在国际诉求中的战略权衡。虽然有许多国家都对印度这一提议表示赞同，但石油和天然气的主要出口国沙特阿拉伯、伊朗和俄罗斯对此表示反对。非洲谈判小组和中国没有表态。由于议程紧张，COP27最终通过的协议中并未包括有关逐步减少“所有化石燃料”使用的内容，仍维持与COP26上达成的共识一致的“减少煤炭使用”。
三
未来全球所面临的“退煤”压力会愈发严峻
今年的COP27会议已经不是第一次讨论逐步减少煤炭使用问题，随着减排目标实现时间的临近，全球所面临的“退煤”压力也会不断加重。
发达国家在2030年前完成退煤减排目标的可能性很大。英国、法国、丹麦、荷兰、奥地利等欧洲发达国家已宣布在2025年前完成“退煤”，且在有序关闭燃煤电厂。欧洲国家中，波兰对煤炭依赖度2021年达到42.34%，但波兰决定2030年退出煤炭。德国煤炭仅占能源消费16.77%，2030年淘汰煤电压力不大。而且，2022年7月德国通过了《逐步淘汰煤电法案》、《矿区结构调整法案》，以逐步退出煤炭。美国也是依赖煤炭消费的主要国家之一，但美国的能源结构主要以石油和天然气为主，煤炭占比并不高，仅有11.9%，而且目前美国出口大量天然气到欧洲。美国能源信息署（EIA）表示，随着来自天然气和可再生能源发电量增加，2022年，美国将有共计1.18万兆瓦煤电能力退出，且未来并没有任何新建燃煤发电能力的计划。到2029年底，美国将有近四分之一的燃煤发电能力淘汰。美国2030年淘汰煤炭的压力也不大。
八个煤炭消费大国和煤炭消费占比高的国家面临“退煤”的压力较大。2021年，全球煤炭消费最大、占比较高的国家分别是中国、印度、美国、日本、南非、俄罗斯、印尼、韩国、越南、德国、波兰、土耳其以及哈萨克斯坦等13个国家，剔除美国、德国、波兰、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俄罗斯占比不大，而且天然气资源丰富，哈萨克斯坦也是），剩余8个国家。其中，压力最大的是我国和印度，其他几个国家煤炭消费占比虽然较高，但总量规模小，转型压力相对小。
煤炭作为碳排放的主要来源，国际社会高度关注，预计未来每年的国际气候大会都会作为重要议题，甚至提出各种新措施，要求逐步退出煤炭使用和消费。特别需要警惕的是，发达国家率先完成“退煤”后，可能会对使用煤炭比例较高的国家实施碳关税，尤其是在2030年后。一旦实行碳关税，不仅影响乃至替代我国的贸易品，也会影响我国经济增长和就业。同时，我们也会面临更苛严的减排要求，因为发达国家可能通过减排的贸易品、节能设备等出口以及低碳技术转让和援助等方式，甚至以碳标准、碳关税未准则，限制我国等新兴经济体的高碳产品出口。
故对于退煤，既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没有战略和准备，要防患于未然。尽早制定对策，争取主动。
参考文献：
1.COP27 Draft decision -/CP.27 《Sharm el-Sheikh Implementation Plan》
2.Europe Beyond Coal 《EUROPE’S COAL EXIT：OVERVIEW OF NATIONAL COAL PHASE OUT COMMITMENTS》2022-7-14
3.Duncan Slade, PolitiFact.com《Fact-check: How far has the U.S. cut its reliance on coal compared to other countries?》2022-12-21
4.Isabeau van Halm 《Germany’s fossil fuel reserves could cover part of Russian gas shortage》2022-6-13
5.Reuters 《France may restart coal-fired power plant in Lorraine this winter》2022-6-26
6.Nathan Cogswell, David Waskow, Rebecca Carter, Jamal Srouji, Nate Warszawski, Preety Bhandari, Nisha Krishnan and Maria Lemos Gonzalez 《6 Key Tasks at COP27》 2022-10-4
7.商务部《欧盟计划增资2100亿欧元减少对俄能源依赖》2022-6-6
8.中国新能源网 《欧盟能源转型再提速：预计2030年可再生能源装机达123600万千瓦》2022-6-2
9.EU 《EU ban on the sale of new petrol and diesel cars from 2035 explaine》2022-11-3
10.Chloé Farand 《Five takeaways from the IPCC’s report on limiting dangerous global heating》 2022-4-4
11.Saheli Roy Choudhury 《China isn’t the only huge Asian economy with a coal shortage now》2021-10-11
12.《EIA：到2029年底美国将退出近四分之一煤电能力》
原标题：《值得引起重视的世界各国“退煤”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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